阳江信息港日前，教育部等六部门联合下发《教育部等六部门关于联合开展未成年人网络环境专项治理行动的通知》(下称《通知》)，启动开展未成年人网络环境专项治理行动。《通知》中指出，要加大对“饭圈”“黑界”“祖安文化”等涉及未成年人不良网络社交行为和现象等治理力度。
8月27日，南都记者发现，目前，豆瓣、b站、微博、腾讯QQ等网络社交平台已经对上述涉及未成年人不良网络社交行为进行集中排查清理，但仍有少数“漏网之鱼”。有平台回应南都记者称，正在持续做相关的内容净化，呼吁用户一起对不良内容进行举报。
有律师向南都记者表示，“祖安文化”“黑界”中涉及的侮辱谩骂、人身攻击、恶意举报等网络欺凌和暴力行为涉嫌侵犯受害者名誉权。相关学者认为，“祖安文化”“黑界”是具有网络暴力特征的青少年亚文化，社交平台要更多参与网络环境治理，学校和家庭也要更有针对性地对青少年进行引导。
整治
“黑界”“祖安文化”被点名
继7月13日，国家网信办发布关于开展为期2个月的2020“清朗”未成年人暑期网络环境专项整治的通知后，日前，教育部等六部门联合下发《关于联合开展未成年人网络环境专项治理行动的通知》（下称《通知》），启动开展未成年人网络环境专项治理行动。此次专项整治的重点是影响未成年人健康成长的不良网络社交行为、低俗有害信息和沉迷网络游戏等问题，重点采取五项举措。
在整治不良网络社交行为方面，《通知》指出，要加大对“饭圈”“黑界”“祖安文化”等涉及未成年人不良网络社交行为和现象的治理力度，对涉及未成年人网络社交中出现的侮辱谩骂、人身攻击、恶意举报等网络欺凌和暴力行为，以及敲诈勒索、非法获取个人隐私等违法活动予以查处。对相关QQ账号、群组等通报相关企业，依法依规采取关闭群组、关闭账号等处置措施。
南都记者了解到，“黑界”、“祖安”是具有网络暴力特征的青少年亚文化。据了解，“黑界”是一种活跃于QQ、百度贴吧等平台的网络玩法，用各种组织形式将人群划分阶层，并在其中模仿成人社会的规则，成员们从入门开始就学习如何在网络上开展骂战。“祖安”原本是某网络游戏中的一个游戏地区，该区玩家以爱说脏话、擅长骂人著称。后来，“祖安”逐渐演变成讲脏话骂人的代名词，一些未成年人以“祖安男孩”“祖安女孩”自居。近年来，一种人称“祖安文化”的亚文化在很多游戏社区、社交媒体、视频剪辑网站走红。
中国传媒大学人类命运共同体研究院副院长、教授王四新向南都记者介绍，“祖安文化”源于网络并借助于网络扩大了受众范围，最后变成了一种可以以此扬名、获取流量以及商业变现的方式。这使得这种文化在未成年人中有很广大的市场。
此外，祖安文化的传播和未成年人所处的独特的生理期有关。“未成年人，尤其是十六七岁的未成年人，需要各种方式来使自己获得认可。当他发现骂人可以实现这种诉求之后，他就会不断升级自己骂人的水平、增加自己骂人的花样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或者其他方面的诉求。”王四新说。
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教授蒋俏蕾向南都记者表示，“祖安文化”“黑界”等这些具有网络暴力特征的青少年亚文化，与网上负面情绪的宣泄和群体感染有关。基于社交平台形成的网络社群及其群体身份认同，带来的去抑制性、去个性化，会加剧“祖安文化”“黑界”等现象的发展。
实测
仍有少数“漏网之鱼”
8月27日，南都记者在豆瓣平台以“祖安”“祖安文化”为关键词进行搜索，页面提示称，“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搜索结果未予显示。”以上述关键词在b站上搜索，也未发现任何结果。此外，南都记者以“黑界”为关键词在QQ群、百度贴吧中进行搜索，也未获得结果。
南都记者注意到，为响应国家网信办关于开展2020“清朗”未成年人暑期网络环境专项整治的通知，在《关于联合开展未成年人网络环境专项治理行动的通知》发出前，多个平台已对“祖安文化”“黑界”等涉及未成年人不良网络社交行为和现象开展整治。
7月21日，b站“哔哩哔哩社区小管家”发布通告称，将重点对宣扬和鼓励人身攻击的行为、聚合展示粗口或粗口各类变形的行为纳入日常审核规范。该条通告下，点赞最高的评论称，“那些祖安视频也要整治了。”
微博方面表示，为达到严厉打击诱导未成年人无底线追星、饭圈互撕等价值导向不良的信息和行为的目标，微博于7月18日开始开展为期两个月的专项整治行动。“微博持续在做相关的内容净化，呼吁大家一起参与。如果有觉得谩骂等不合适的内容可以随手举报起来。”8月27日，微博有关负责人回应南都记者称。
腾讯QQ方面回应南都记者称，平台对宣扬不良信息和行为“零容忍”，截至7月18日，平台针对拉群引战、互撕谩骂等群组进行集中排查清理，并对相关群组账号实施了封停打击，共永久封停群组1238个，处置违规个人账号203个。为守护未成年人健康上网，QQ举报客户端也已上线“侵犯未成年人权益”专属举报标签，对涉及侵犯未成年人权益的举报快速复核、严格处置。
南都记者发现，尽管标题中带有“祖安”“黑界”的内容已经在多个平台的搜索结果中不可见，但部分平台仍然能找到少数相关内容。
例如，b站用户发布的一首名为《火葬场之歌》的视频，弹幕中仍有不少人称之为“祖安歌曲”；微博上也还有不少网友仍在发表“祖安语录”。此外，8月28日，南都记者在QQ兴趣部落中，还发现一些与“黑界”相关的“家族部落”。
观点
平台若处理不及时不彻底或被追责
“祖安文化”“黑界”中涉及的侮辱谩骂、人身攻击、恶意举报等网络欺凌和暴力行为涉嫌侵犯受害者名誉权。“侵害人在实施网络欺凌和暴力行为时，还有可能非法使用受害人肖像，泄露受害人隐私等。这又涉及到对肖像权、隐私权等权利的侵犯。”北京市中闻律师事务所律师邓千秋向南都记者表示。
南都记者注意到，日前，浙江省台州市玉环市人民法院就审理了一起名誉权纠纷案件。一女子因为在微博上用粗鄙不堪的词汇辱骂他人，被法院判决在微博实名道歉30天。
邓千秋表示，若相关侵权行为发生在未成年之间，由于未成年人身心尚不成熟，对自身行为的性质、后果的辨别能力和对自身行为的控制能力不足，在治安管理处罚和刑事责任承担方面，会被从轻、减轻处罚或者免于处罚、不承担刑事责任。在民事责任承担上，一般由未成年侵害人的监护人承担民事责任。
在受害用户的维权方面，邓千秋认为，首先，受害者可以通过提起民事诉讼的方式维护自己的合法权利；另一方面，侮辱谩骂、人身攻击、捏造事实恶意举报他人等行为可能触犯《治安管理处罚法》，受害者可以向公安机关投诉反映，要求对侵害人施以治安处罚。如果情节比较恶劣，造成的后果比较严重，还有可能触犯《刑法》，构成侮辱罪、诽谤罪、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等，应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
为防止相关侵权行为的发生，邓千秋建议，提供服务的社交平台一方面应加强用户注册资格审核，建立黑名单制度，禁止或者限制有网络欺凌和暴力倾向、记录的人在该社交平台注册、登录或者使用社交平台的一些功能，另一方面要采取措施及时删除、屏蔽、断开包含有网络欺凌和暴力内容的信息或者链接。“如果删除、屏蔽、断开不及时、不彻底，该社交平台的运营主体是完全有可能因此被追究民事责任的。”他认为。
出品：南都新业态法治研究中心
采写：南都记者 吴佳灵 实习生 伍美宣
